十几年了,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习惯:每天晚上出去瞎逛,且美其名曰赏星赏月赏风景,然后踏着夜色回家,点亮橘黄色的灯光,看书,写字,畅游一番风花雪月的故事,自得其乐。早上呢?就惨了,闹钟闹过几遍,还是不肯睁眼,直到上班的号声吹响,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匆匆起床,连滚带爬的跑去看总是板着脸的老板,饭没吃,脸没洗,是常有的事。唉!你说:这人要是不吃饭能活该多好?那我就不用为了一张嘴,而狼狈不堪了。唉!
夜色很美,天有些凉,公园里人不多。树木花草罩在蒙胧的月色里,更添一份神秘,一份凄美,慢慢地踱着,看湖水打颤,听风儿轻唱,同静逸的荷花打个招呼,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“你好!你是云?”“噢!你是--?”有人打招呼,我这个八百度的近视眼愣是不给面子。
“是我,我是娟子,认出来了吗?瞎子?”瞎子,多久远了的名字,很少有人知道了,那是上学时老师同学送我的爱称。 转自:奈薇建站网(www.nev.cn)
“告诉你个事,早上碰到你老师了,就是教你们语文的那个胖子老师。”娟子喋喋不休地说着“她问起你了,说你这个瞎子,死妮子,也不知疯到哪儿去了?十几年了,也不去看看她。”
“是吗?胖子老师记得我?”我激动的声音打颤。“是啊!骗你干吗?她早上来晨练,你自己问她吧!我走了,你看你,跟个老太婆似的,慢吞吞的。”娟子说着,走了,象当年一样,一点没变,像个男人风风火火。
慢慢的,我走我的路,看树儿摇首,草儿舞动,心--却不再平静。
冬天,教室里点起了暖暖的火炉,胖子老师来了,端一个大大的铝锅,放在炉子上:“我蒸馒头,你们别动锅盖,掀一掀,烧三天,知道吗?”
噢!您蒸馒头?不对呀,干吗解释,此地无银三百两,等着吧!不动?不动才怪呢?
“老师,您来了,我们没动您的锅盖。”大家偷偷笑着:隔壁王二没有偷。
“你们这帮坏丫头、小子,还说没动,锅里的地瓜哪去了?都被馋猫偷吃了?”您风一样的回来了,用手--指着我们,兴师问罪。
“没有啊!老师,您蒸的是馒头,哪有地瓜啊!?”我们笑啊!闹啊!滚做一团,老师您也乐啊!您乐的忘记了生气。
上课了,您板着脸,一副老学究的样子:“课文都背诵了吗?没背好的放学留下。”“背好了”声音齐刷刷地,震的您直掏耳朵,“是吗?你们挨个背给我听。”您没被震糊涂,轻声细语的就把我们镇住了,唉!挨个背,那要背到几点啊!黄瓜菜都凉了。
“放心吧!误不了吃饭,你们没背好,就别怪我了,都是笨蛋,不会动脑子?四个一起上来背,一会儿就背完了。”噢!那行吗?您能听过来?我们怀疑,这下好了,有人可以蒙混过关了,哈哈......
很快,我们发现错了,您坐在中间闭着眼睛,悠哉游哉,我们根本不知您在听谁的,想打折那是没门了,姜是老的辣,您不愧是我们的老师--厉害。
有同学钢笔丢了,急得直哭,两元钱呢?半个月的生活费,那时太穷了,再买支笔不知等到啥时候呢?您什么也没说,把您的笔送给了同学,同学静静的看你,满脸疑问,“没事,学校发的,我还有一支。”您让同学安心的用您的笔。
那天以后,我看到您一直用一支缠了厚厚胶布的曾经断了的钢笔。
天阴的厉害,风越刮越大,我拚命的向学校跑,您和几个同学已经到了,大家七手八脚的关窗户,那玻璃是您和同学一起捡垃圾五分钱,五分钱凑齐买来的,您不想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,胖胖的,矮矮的身躯在风里穿来穿去,原来,不是所有的胖人都那么笨重。
同学们先别走,退休的陈老师年纪大了,晒的柴草还没收呢,大家帮他收了吧?
柴草收好了,风夹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,大家嘻嘻哈哈的散了,因为年轻,没人注意到您疲惫的身影。
第二天,您哑着声音,红着眼睛来上课了,您感冒了。
您的小女儿到教室里玩,被大家逗哭了,您不依不饶,非要我们把她逗笑了,您说我们大,不该欺负小孩子,唯独没想到您女儿根本不应该到教室里玩。
都说老师是伟大的,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,可您怎么看也不伟大,您平凡得很,您为孩子跟我们吵架,您为省柴到教室做饭......但是您也不象其它老师那样,动不动就大呼小叫,我们可怕了,您是我们的老师,是我们的朋友,我们偷偷叫您胖子,您知道了没生气:“胖就胖吧!杨贵妃还是胖子呢?我比她胖,我比他美。”您看,您看,您哪一点儿像个老师啊!可您真的是我们最喜欢、最心爱、最尊重的老师。转自:奈薇建站网(www.nev.cn)
公园里的人还在散步,跑步,我呢?不再嫌逛,不再看风景,匆匆太匆匆,我要回家了,今晚回家不看书,不看报,不享受温暖的橘光,做个好梦,明天早起,去看我的胖子老师,是否胖的依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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